第二章 周星驰电影中的民间味道

　　在历史的背景下，任何事物按照自己的轨迹向前运动，却不可避免的沾上历史的痕迹。周星驰电影在香港发展成熟，同中国本土的民间文化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创作题材承袭民间文化，中国人的价值观念一直在周星驰的电影中存在并影响其发展。在香港电影的发展历史中，喜剧占着及其重要的地位，周星驰的喜剧电影以其独特的"无厘头"搞笑风格，铸就了香港喜剧电影的神话。

　　所谓无厘头，解释最多的是：没有来由，无目的，无中心，无逻辑，让人难以理解，它是岭南文化孕育的产物。'无厘头'的语言或行为实质上有着深刻的社会内涵，在玩世不恭的表象下触及了事物最为本质的特点。这个词语本身含有贬义，"据说周星驰本人对他的喜剧被称为'无厘头'比较反感，因为'无厘头'一词来源的感情色彩略含贬义。对'无厘头'这一方词源的来源解释，或者是'无厘头'即'无源头、无来头',因为粤方言中'厘'和'来'同音；或者为'厘头'指准则，'无厘头'为无准则、无分寸；两种解释均含贬义，但两种解说的本意都可引申出戏说、搞笑等义。该词语让人联想到的是'不用用脑，不用花心思',而具有贬义色彩。"但是实际上，周星驰在电影拍摄时，经常和剧中的演员们，参与者们绞尽脑汁行处好拍摄镜头，人物塑造，处理各种合适的拍摄手法来传达喜剧效果。

　　可以看出，无厘头电影自身就是利用和发展了岭南的民间文化和民俗用语。

　　电影让"无厘头"这种民俗文化获得了崭新的内容和新意，逐渐渗透到香港人的生活中，传达至内地，从南到北影响深远，晋升为一种不可忽视的文化现象。

　　本章主要从谐谑幽默的"无厘头"形式，狭义世界里的功夫电影，为民请命的清官能人及鬼魂因素四个方面对周星驰电影中的中国民间味道进行阐述。

　　第一节 谐谑幽默的世俗喜剧。

　　中国民间文化中谐谑幽默的成分不少见，远古时期就有笑话以文本的形式流传下来，逐渐形成了民族潜意识，在各种文化形式中体现。民间各类艺术形式的语言，思想等方面无不蕴含着谐谑幽默的喜剧因子。

　　民间文化包含了民间笑话这一大类。民间笑话大致由嘲讽笑话，幽默笑话和诙谐笑话三个部分组成，中国民间文化中包含的民间笑话目的不在于残酷、无情的嘲笑，而在于使人发笑，善意地批评劳动人民自身的缺点。民间文化中还包含民间小曲这一大类。说书艺术中说书人在表演过程中穿插的"使得砌",相声笑中含泪，揭露社会现实，戏曲、小说故事一直贯穿的大团圆结局。

　　无独有偶，现代艺术--电影，现代导演--周星驰，这两者碰撞出了华语喜剧中最具代表的"无厘头"电影，两者之间有着极大的相似性。周星驰电影出现近 30 年，以喜剧矗立在华语影坛，导演了无数经典喜剧作品，其逗笑观众的手段有许多，台词，插科打诨，大团圆的结局，笑中含泪的笑点，周星驰凭借其"无厘头"谐谑的方式的形式给观众留下了及其深刻的印象。

　　本节主要从民间笑话，说书艺术中的"使得砌",相声艺术，尚圆心理四个方面来论述周星驰电影同中国民间文化中的谐谑幽默分子的关系。

　　一、语言的直白--诙谐笑话。

　　诙谐笑话是民间笑话的组成部分。诙谐笑话不同于嘲讽笑话和幽默笑话，嘲讽笑话的对象一般是官僚、地主守财奴、皇权贵族、军阀、暴君等统治阶级。

　　幽默笑话只是善意地批评人民自身的缺点。诙谐笑话它看起来特别荒诞 ,没有一定的思想意义，目的只在于娱乐，开玩笑，让大家在轻松愉悦的环境中得到放松。过去大家常常否定这一类的笑话，觉得其"无聊至极",但是任何文化只要存在，就有其存在的价值，劳动人民喜爱它，说明它有存在的价值意义。

　　这类笑话在阿凡提故事中体现最[FS:PAGE]多，没有特别的情节，人物对话有趣，机智，能使人哈哈大笑，如有人提问阿凡提，我刚刚吞下只活老鼠可怎么办？阿凡提大笑，好办，好办，你再吞只活猫下去就可以了嘛！笑话想象力特别丰富，以夸张的表现手法使故事的矛盾得以发展，解决。当矛盾发展到极端尖锐的地步时，又以一种很突然、奇特的方式解决，从而引发剧烈的喜剧效果。

　　周星驰电影以"无厘头"著称，诙谐式的幽默随处可见。这里主要以《大话西游》为例，谈论其影片中的语言诙谐。

　　幽默诙谐的台词语言高于生活语言，是生活的艺术化加工，包括夸张、反复的修辞手法，使观众在观赏的过程中会心一笑，释放出内心的困惑与压力。

　　周星驰电影的语言源于现实，源于草根生活，来自"民间文化广场".相比庙堂文化阳春白雪，周氏电影有民间语言的自由和随性，从社会真实生活中吸取养分，以嬉戏的方式表现出来。

　　《大话西游》最大的成功就是诙谐语言的运用。影片中紫霞仙子说："上天既然安排了他拔出我的紫青宝剑，他一定是个不平凡的人，错不了！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来娶我。"其实，这是一个少女对自己即将出现的白马王子的期待，而观众沉浸在电影中，明白故事缘由，至尊宝的爱情史，这样极其相反的事实让观众忍俊不禁，在笑声中感悟诙谐幽默。这样的变化同阿凡提一本正经的说"你再吞只猫下去就可以了嘛？"有异曲同工之妙，解决方式奇特。

　　白晶晶对至尊宝说："你把胡子剃光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少了胡子一点性格都没有了，唉，文的也不行，武的也不行，你不做山贼，想做状元啊？省省吧你。改变什么形象，好好的做山贼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去吧！"山贼在常人心中是极为糟糕的职业，白晶晶却一本正经的说出了与常人完全相反的话语，现实和观影感受冲突，引发强烈的喜剧效果。

　　周星驰电影中草根式的，来自民间诙谐笑话的台词艺术，让观众既爱又怜，达到了"嬉笑怒骂皆文章，荒唐戏虐诉真情"的效果。其诙谐幽默语言的产生，不仅仅来自民间笑话中的诙谐笑话影响，还来自当下的生存语境，让人过目不忘，从而让自己的电影成为华语影坛一个不可替代的产品。

　　二、情节的谐谑--使得砌。

　　"使得砌"本是说话艺术中的专业术语。说话的表演形式大致可以分为两类：第一种即以说或散体叙述为主的，第二种即说唱  或韵散结合的。"说"和"唱"是说话艺术最重要的两个方面。"说唱艺人常用的吸引观众的手段是在叙述过程中穿插一些谐谑性的片段，他们称之为'使得砌',也就是所谓的'插科打诨'.这种'插科打诨'使用的相当普遍，有时是作者的叙述口吻，有时是离奇的动作。"实际上，"插科打诨"就是一种营造喜剧场景的方式，为了"笑耍逗趣",就是在正常的故事发展过程中突然插入一段带有趣味性的舞蹈，歌曲，也可能是运用某种夸张的语言来描述一个人。"如《宋四公大闹禁魂张》在介绍张员外的吝啬时，有这样一段：

　　这个员外平日发下四条大愿：一愿衣裳不破，二愿吃食不消，三愿拾得物事，四愿夜梦鬼交。是个一文不使的真苦人。他还地上拾得一文钱，把来磨做镜儿，捍做磐儿，掐做锯儿，叫声我儿，做个嘴儿，放入箧儿。人见他一文不使，起他一个异名，唤作'禁魂张员外'."通过"虱子抽筋","鹭鸶割股","古佛拨金","黑豆刮漆""痰唾点灯","捋松炒菜"等对称，排比，夸张，讽刺等手法使得张员外贪财吝啬的特点展露无遗，也因过于夸张而使人觉得极为可笑，所以产生谐谑性的片段场面。这种插科打诨与情节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为了耍趣。

　　周星驰的"无厘头"喜剧中情节，人物，台词常常不按常规出牌，情节充满想象，夸张，利用这些手法使观众发笑，与说话艺术中的"插科打诨"有着高度的相似性[FS:PAGE]。正如著名的导演徐克说："周星驰电影就是一个笑耍逗趣的的喜剧狂欢。"这些插科打诨的场景在周星驰的影片中屡见不鲜。有时是一段舞蹈，《唐伯虎点秋香》中，四大才子在桥边一同出场的时候，就表演了一段舞蹈，完全和故事情节没有关系。当宁王派人请唐伯虎去做师爷，唐伯虎装病躲避，正吃鸡翅被抓个正着，追问原因，也跳起来舞来，唱起歌来解释。郎中给装病的唐伯虎把脉，唐为了掩饰，于是以换气来干扰他。使得本应屏气凝神的把脉场景，变成了一场极富动感的舞蹈音乐《将军令》。《少林足球》阿花出场卖馒头一段，严肃安静的镜头中，顾客们突然跟着节奏跳起舞来，一曲现代极具动感的舞蹈同平实的生活形成鲜明的对比，卖猪肉的贩子甩开一身肥肉跳起舞步，面瘫男穿着小一号的衬衫跳着与自身形象极不协调的舞蹈，使观众忍俊不禁。有时是一段有节奏有韵律的快板。还是用《唐伯虎点秋香》中的例子，唐伯虎在身份面临被揭穿的紧要关头，灵机一动，现场编唱了一段表明身份--唐伯虎的仇人的快板，所有演员随着音乐声点头、摇头，与故事情节发展毫无联系，但这种夸张的方式使得画面极富动感，同时，也因为这种夸张不符合常理，让观众发笑。甚至唐伯虎在剧中耍起了打击乐，以桌为鼓，以盆为锣，这种毫无章法，毫无逻辑的搭配也让人一笑置之。

　　有时是不可置信的情节重复出现。《功夫》阿星和在猪笼寨欲以斧头恐吓居民们，扔一次，仍到自己身上，这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是影片人物接着扔一次，还是插在自己身上，左右不偏不倚，正好对称，再来，如此反复，观众视觉接受同样的信息，但是每次又有区别，一刀插在左，一刀插在右，配上周星驰独具特色的表情，喜剧效果出来，观众发笑。

　　赵薇曾说："第一次看周星驰的电影是在上初中时。当时的感觉就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笑的片子。那是一种真正的快乐，跟听相声或听一些传统喜剧完全不一样，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快乐。"北大中文系博士生胡旭东认为："新世纪第一年周星驰来北大也暗含时代的节拍和需求，他反映着小人物面对世事苍凉背后的无奈和悲喜。"周星驰所表现的英雄，表面是油滑的面孔，但内心深处包藏着独立个体对生活的执着和坚定信念。周星驰善于把生活的背面和人自身的无聊展示给我们。以他的方式所展示的无聊总是能激发心底的一个笑意，可是在笑完后，留下的是更多的悲伤。这个会在笑中含泪的相声中提及，这里就不赘述。

　　情节上的谐谑，使得砌的使用让周星驰的电影和说书艺术的联系更为紧密，同时，也给观众呈现了一种较为新奇的情节模式，为其电影独特的存在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三、夸张、笑中含泪--相声。

　　相声，土生土长的中国民间艺术，它同说话艺术有着同样的源头，是属于"以词叙事"的说唱艺术。它拥有悠久的历史文化传统，作为俗文化的代表之一，深受广大民众的吹捧。表演者站在台上直接跟观众进行交流，在观众的默契配合下进行演出，取得效果，通常称其为"说法之中现身".

　　"相声是'相貌'之'相','声音'之'声',把相声艺术看成模拟形态和声音为主要特点的技艺，反映相声发展史上'像生--象声--相声'的发展历程。相声实际上是一种口技。《清稗类钞》这样说'口技':口技为百戏之一种，或谓之曰口戏，能同时为各种声响或数人声口及鸟兽交唤，以悦座客，俗谓之隔壁戏，又曰肖声，曰相声，曰象声，曰像声。"说和笑构成了相声艺术的重要框架，使其成为具有喜剧风格的语言表演艺术，前者奠定了相声的表现方式，后者奠定其艺术基础。

　　以说传意。相声演员在剧场演出，面对着一群能够表达自己喜怒哀乐，具有生活气息的人，酣畅淋漓的表演自己的故事，传达自己的情感，直接得让人咋舌。相声把语言当成生命[FS:PAGE]在看待，全屏一张嘴，一个人来营造整个氛围。而观众面对演员现场演出，能大声叫好，也能喝倒彩，甚至大声评论。场上和场下的积极互动，让相声的表演直截了当，表演者和观众能够清楚、明白的传达自己的观点和情感。

　　周星驰电影中的台词富有艺术魅力，说唱艺术散韵结合的语言特色，在他的电影台词中体现为句式整散搭配。周星驰"无厘头"电影的目的在于给观众营造放松惬意的语境，因此他的影片中的语言特别强调灵活的调整句式，以此达到塑造人物或创设喜剧氛围的作用。

　　整散句的分布比较明显，口语中整散句都存在，散句居多，书面语中整句的频率出现较高，诗歌中整句分布率最高。虽然周星驰电影着力营造的是口语化环境，但追求创新，着力加入喜剧色彩，台词中收纳了较多的整句，整句和散句交错，独特新颖。

　　如《大话西游之月光宝盒》中，至尊宝倾心白晶晶，站在断桥上等心上人，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觉，原来晶晶姑娘你也睡不着啊！"为讨心上人关注，至尊宝说话整散结合。《九品芝麻官》中，"对，她们已经跳槽到我这边来了，难道她们没有告诉你呀，你人又老，钱又没有，连妓女都跑路，你不死也是个废物，你做人不精，做鬼不灵，投胎不济，来生必是个菠萝心。"妓院老鸨对骂时的台词，"做人不精，做鬼不灵，投胎不济"四字搭配，朗朗上口，匀称整齐，增强吵架时的气势，场合选取十分恰当。散句则体现生活化，符合人物身份特征，达到了整句不能达到的效果。

　　这样整散结合的句式在周星驰电影中随处可见，数不胜数，对于营造喜剧气氛做出极大的贡献。

　　"笑"是相声又一重要的特点。相声是笑的艺术，以笑为手段揭露现实，披露矛盾，塑造人物，评价生活。我国有着悠久的幽默讽刺传统，其原因在于我国封建统治森严，广大劳动人民没有言论自由，但是犀利的创作中采取迂回的方式同统治者做斗争，相声通过"笑"制造幽默和讽刺，这是相声的特点和长处。于是乐观开朗的人们以笑为武器嘲弄统治者，同时又以此为手段批评自身的错误和缺点。"笑"不仅体现了他们的聪明才智，还体现他们对生活的希望和信心。这一种美学情趣在说话艺术，特别是在相声艺术中表现得特别明显。

　　我国劳动人民十分喜爱喜剧，无论在怎样的社会现实下，文学创作都以喜剧大团圆结尾，即使是在阶级和民族的双重压迫下，也没有低下过他们高贵的头颅。

　　而相声出现的最直接的原因在于民众寻求一种更加直接，更加欢畅淋漓的表达方式。这个过程中，为了达到这种欢畅淋漓的效果，表演者在表演时，会使用夸张的手段。夸张是说话艺人惯用的技艺。为了追求最佳的舞台效果，表演者往往在台词中加入多种修辞手法，夸张是运用得最为广泛的一种，或夸大，或夸小，都能够达到制造笑料的效果。

　　夸张同样是周星驰电影台词中的一个出色的特点。周星驰的电影无论是动作，还是语言，都尽力表现出无限的夸张，超出人们想象和接受的程度。更为可贵的是，他电影中的夸张，特别注重创新，想别人不曾想，做别人不曾做，新颖独特，给人新奇的感受。

　　内容夸张。观众一听"无厘头"语言让观众知道绝不可能存在，却不自觉被吸引。"我对你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影片《鹿鼎记》中的台词，将"景仰"这种虚化的感情同现实生活中的"滔滔江水","黄河泛滥"结合起来，如此的夸张出人意料。观众不得不为这种创新式的夸张拍手称绝。《整蛊专家》中有这样一段话，"其实我就是改变社会风气，风靡万千少女，刺激电影市道，提高年轻人内涵，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整蛊专家，我名叫古晶，英文名叫 Jing Koo."类似如此夸张的自我介绍在周星驰电影中经常可见，大言不惭，尽情抬高自己，夸扬自己。如观众把电影中的真实人物[FS:PAGE]和自己进行对比时，便哄堂大笑。不切实际的自我表现，把夸张的修辞运用到了极致。

　　周星驰电影中的人物都是由小人物发展成大英雄，成长过程往往包含离奇的夸张色彩。角色本身不追求成功，他们的成功多属于偶然，这就给人造成一种不劳而获，投机取巧的嫌疑。《少林足球》 中主人公靠捡破烂维生，穿着破了洞的球鞋，担着一包破烂出镜。但就是这样一个人，拥有天生神力，脚的力量无穷之大，成为扭转足球场上斗争的利器。《功夫》中阿星天生武术奇才，任督七脉自行打通。他在被敌人打得节节败退的情行下，影片剧情突然逆转，自学成了如来神掌，无师自通。这种与阿星平时的认真努力没有关系，却同周星驰天马行空想象力密切相关，正是夸张的想象让电影艺术趋于合理。周星驰趋于强调个人发展的偶然性，并非必然性，中间断层的层面全靠想象加以填充，靠夸张的表现手法给观众营造了一个个奇妙的想象世界，这也是他的无厘头电影经久不衰的重要原因。

　　还有一种形式上的夸张，颠覆我们已经认知的人物形象。《大话西游》中唐僧就颠覆了我们头脑中固有的传统形象，啰嗦，烦人，却给观众带来极大的乐趣。"悟空，你想要吗？你想要的话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虽然你很有诚意的看着我，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想要。你真的想要吗？那你就拿去吧，你不是真的想要吧？难道你真的想要吗？"重复再重复，无意义的重复，这样的夸张形式足以在我们的脑海中塑造另一个唐僧形象。《唐伯虎点秋香》唐伯虎拥有至高无上的武功，与平时观众印象中的文人墨客毫无关系。他风流倜傥，武功高强，不按常规出牌，在大战王爷的比武中，勇出奇招，一决胜负。

　　相声的夸张和笑中含泪，笑中获得对现实的感悟，让周星驰电影受到各个阶层观众的喜爱，成为电影的主要特色。

　　四、审美的民间性--尚圆。

　　圆，是我国传统文化的灵魂，无时不有，无处不在。圆圆满满潜伏在广大民众心中，成为文化领域一股强大的艺术精神。古典戏曲就有崇尚"大团圆"的习俗。李渔曾说："全本收场，名为'大收煞'.此折之难，在无包括之痕，而有团圆之趣。如一部之内，要紧脚色共有五人，其先东、西、南、北，各自分开，到此必须会合。"为什么团圆是必须的呢？观众和读者的审美心理是最主要的原因，如果没有大团圆，观众很难满足。

　　艺术是思维的产物，其结构模式是艺术思维的投影，民族传承下的思维模式作为一种"集体无意识",会限制其民族的每个个体的思维。"大团圆"作为一种戏剧模式，同中华民族传统思维模式有着非常紧密的关联。如道教"天人合一"的宇宙观，可以看出我国传统思维整体性和求同性思维。这一独特的思维模式使得我国古代科学、文艺创作、美感心理形成了自己的形态和特征。拿中医来说，中医"号脉",察微而知著，以"脉象"去作整体把握。我国古代文学评论也是如此，诸多学科兼容并序，互相渗透，注重整部作品给人的总体感受，作整体价值评判。

　　但这些都属抽象的哲学范畴，普通民众影响最深的却是风俗习惯。这些习俗是民众自己创造的，在广阔无垠的土地上被一代又一代人所重复，最终形成世俗心理，崇尚圆满的世俗心理和尚圆的习俗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如我国远古就有"天圆地方"的说法，婚礼中的"圆面"习俗，"团年饭"是除夕"年夜饭"的俗称，要合家团圆，吃完饭全家必须围炉团坐话家常。古时候连在押的犯人都要放回家去"团年",享受节日的欢愉。这表明圆满是社会普遍的心理需求。戏剧中"大团圆"因素是为了满足社会普遍崇拜圆满的心理需要而建构的一个理想世界。剧作家往往把不团圆的故事改为团圆的结局，不说明民众以为世间原本来就这样，而只能说明他们希望故事朝这个方向发展。

　　"大团圆"成为古典戏曲的一个重要组成因素，有诸多原因，而[FS:PAGE]这一习惯对戏剧的影响非常之大。戏剧通过自身形式传达出"大团圆"这样一种风俗习惯，而周星驰电影同样也包含这样一种"大团圆"的模式。周星驰电影属于典型中国式主题和结局，真正表现了民众"大团圆"的心理，这和戏剧传达方式不谋而合。再现邪不胜正，有缘终会相聚，民众先苦后甜的种种社会无意识，给大众宣传"经历苦难终究会成功"的精神。《功夫》受苦受难，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民众，在面对强大的反动势力斧头帮，赢来了千古练舞奇才阿星的如来神掌，获得拯救，最终世界一片祥和，好人成功，坏人或惩。《武状元苏乞儿》成为乞丐，饱受人间疾苦，原本的纨绔公子在社会最底层的苦难生活中磨练获得成功，帮助皇帝打败赵无忌，他自己也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食神》整个故事就是关于"得而复失，失而复得"的戏说过程。食神史蒂芬周因骄傲自大，遭到朋友出卖，一时事业化为乌有，终于在社会底层与火鸡共患难，终于磨练出满含情感的"黯然销 魂饭",重回食神宝座，懂得爱情的含义，事业爱情双双丰收。

　　《少林足球》阿星和吴孟达饰演明峰在人生低谷期相遇，冲破重重阻难，经历千难万险，终于赢得足球比赛，令少林队成为全国超级杯的冠军。《国产凌凌漆》

　　金枪客狡诈凶狠，可阿漆还是用杀猪刀杀死了这个内奸，拯救国家危亡，成为民族英雄。周星驰的电影总是给处于社会底层的大众无限的梦幻和未来，恶势力无论多么强势，终究会被推翻，正直的人和事永远都以胜利的姿态呈现，有情人也终能成眷属。

　　"周星驰将最能抓住观众，最感人肺腑的部分仍着力在传统道义观念宣扬上其所对弱者的同情，对强权的揶揄嘲讽、善恶终报等观念亦是继承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积淀下来的崇尚真、善、美，鞭挞假恶丑的美德，传统道德价值被不断的肯定和放大。""大团圆模式"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真善美集体无意识的诉求。

　　诙谐笑话，说书艺术中的"使得砌",相声艺术，尚圆心理皆属于民间文化的组成部分，同周星驰电影的台词、情节、形式、创作心理都有着很大的影响，这些影响使其成为华语影坛的一种独特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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