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走在广州小洲村的村道上,零星还有房子在建或者装修中,但相比前两年走到哪里都是嗒嗒钉木板声音、农民工推着斗车装的混凝土进进出出、走路都得左闪右避的情景,现在已经更显平静。不同的只是,在原来的古村落中,矗立起了若干幢六七层高的新房子,相对无序的建造、千篇一律的马赛克贴砖外墙,似乎诉说了他们的共同愿望,而楼距之狭窄使得路上光线也大不如前。

前年年初举行的一次市规委会上,小洲村的保护问题引起热议。有规委会委员当场表示,“小洲村现在完全没有规划中的历史文化保护区应有的样子,到处都在盖房子”。更有规委会专家成员“沉重”地叹道:“小洲村再这样下去就没了”。

水乡变身工地,考生家长忧心

“从2011年开始,在新一轮招生的过程中,就有来到这里的学生家长看到环境后表示非常担忧,觉得像个大工地似的,担心自己孩子的安全问题。”

这条位于广州海珠区东南部已有500多年历史的古老村庄,在十多年间曾经收获诸多美名:比如广州“南肺”、广州最美岭南水乡、中国城市文艺复兴的代表、与北京宋庄齐名的南国艺术村、画家村等等。但这些美誉在这几年几乎都被“大工地”所一一代替。据了解,当时小洲村完成了自建房修建的村民有近千户。

在小洲村住了近十年、前几年搬到市区的陈乾,是首届小洲艺术节的策划人之一,曾经就试图说服房东不要拆:“我试图跟他算一笔账,投进去几十万,到时候所有人一起建,租金肯定会下降,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回本,可是他最后还是拆了。”

“从2011年开始,在新一轮招生的过程中,就有来到这里的学生家长看到环境后表示非常担忧,觉得像个大工地似的,担心自己孩子的安全问题。”现在已经搬离小洲村的画室负责人称,在第二年,他们最后还是选择搬离。

群青培训的谭老师也称,现在很多家长第一时间关注的,就是住宿环境,他们根本不看水平,如果环境不好,水平再高也许都会走人。很多珠三角的学生都是家长开着车来一间间对比的。“现在的家长首先考虑的就是安全与卫生问题。”

2012年开始越来越多画室往外撤

“一是大兴土木影响到了画室的正常教学;二是当地的民房满足不了大体量的画室往封闭式管理方向的发展。”

从2012年开始,画室从进驻最高峰突然开始走下坡路,越来越多的画室往外撤,“据我了解,规模500人以上的画室都走了,包括南粤、拓绿等。目前还剩下的,估计就是当时的一半”,记者通过墙上的宣传招贴联系了其中一位画室联系人。而在走访小洲艺术楼期间,也发现有几家画室大门紧锁,透过门缝看见里面一片狼藉,楼上的画室工作人员说:“这里已经搬走一年多了,一直没有新的进来。”

沿着瀛洲路走去,除了看到不少有画室招牌的房子贴着招租外,也有不少“诚邀画室免租合并”的招贴。

对于聚集小洲村的“画室群落”为何会如此落魄萧条,“一、当时大兴土木,影响到了画室的正常教学;二、是当地的民房满足不了大体量的画室往封闭式管理方向的发展”,这两点几乎是记者走访期间得到的最为统一的答案。

房子过剩成为当地居民基本共识

“小洲没有工厂,都是租给画画的人。现在画画的都走了,很多房子没有人租,都空着。原本一间房子只有一层,现在却变成了四五层,甚至六七层。”

几年间,突如其来的艺考“人口红利”使得小洲村民措手不及。简姨称:“果园被规划之后,就没有了持续的收入,所以,不少人就想到盖房子出租来贴补生活。”

“我们有很强的发展意识,但是受制于‘南肺’的保护,我们吃不饱已经太久了。广州的‘肺’保护好了,谁来管我们小洲人的‘胃’呢?”村干部简先生早前接受媒体采访时所说的,也代表了过去20年间小洲人内心的“委屈”。

对此,中国作协会员、著名诗人胡红拴也认为,主要是对于一下子涌进来的外来人口,小洲村本身的准备不够,比如基础设施的建设和卫生方面等。

“村民的眼界可能比较窄一些,而且[FS:PAGE]缺乏相关部门的规划,前几年既然一下子有这么多画室进来,那么,有关部门就应该规划一块,把画室集中起来,这样对于村民也好,对于整个小洲的文化生态也好,都是好事。但现实并非如此,包括这里的‘小洲艺术楼’门口的牌子和这个大楼的招牌,都是我们几个画室自发地筹钱的。这甚至就成为了小洲画室群落的地标性建筑。”谭老师称。

这几年,小洲新建房屋井喷式发展,房子过剩已经成为生活在这里的人的基本共识。“小洲没有工厂,都是租给画画的人。现在画画的都走了,很多房子没有人租,都空着。原本一间房子只有一层,现在却变成了四五层,甚至六七层。”简姨的房子44平方米,现在1300元两层租给了别人做仓库,在她看来,这样的租金非常便宜,因为现在租客可选择的多了,“有人租已经算好了!”

“艺考肯定会长期在小洲存活下去”

“三年前,晚上想出来吃夜宵,根本不用想可以找到位置,到便利店买东西,都要排着长长的队,艺考生多得让你喘不过气。但后面这两年,尤其去年,感觉非常明显,吃夜宵都显得很宽松了。感觉一下子少了很多艺考生。”在小洲生活近十年的张先生告诉记者。

而简姨也称,“现在邻里左右都没有学生租了,一睡可以到天亮,但以前晚上很吵,尤其是凌晨一两点,我都试过骂他们,骂完就好点,但第二晚一样吵。”

“其实画室少一点是好事,因为一下子涌进这么多学生很不正常。一下子也触发了村民的那种逐利的欲望,并且无限膨胀,就出现今天的局面,房子都建了,潜在的租客却因为过于无序的建设而走了,留下了一间间空房,这就是泡沫。”

陈乾说出了他的肺腑之言,但他同时又强调,“艺考肯定会长期在小洲存活下去的,毕竟很多绘画方面的学生毕业后,不一定能马上找到相应的工作,那么,小洲的艺考也许就是他们临时帮补生计的途径之一。但可能更多的是小规模的,或者几十人开个班,打游击似的。一两年赚了点钱就干别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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